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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回家總是那幾個簡單原因,年節陪伴家人、和一些親戚見面、放鬆,以及國中高中同學會。國中就算了,一群當年的屁孩們長大了,見面依然是滿滿的屁話當年,而高中同學會,身為牽線我與前男友又身兼主辦的同學很緊張問我會不會因為跟他分手而不願意來。

「看到他倒也還好吧,我想我就算意外跟他面對面了,應該也是淡淡一笑。」在臉書上對話,沒什麼起伏的回應,剩下還是安撫她的猜疑,再三保證不會故意讓我們同時出現但又難得的聚會尷尬或冷場之類的。

同樣的問題他也被問過嗎?沒關係吧,簡簡單單的回應,簡簡單單的飯局,我想友人們應該也會適度把我們隔得有些距離,那我何必為了他的過不去或糾結,少了跟高中故友敘舊話新的機會呢?在一家沙拉吧跟甜點為主,卻依然以一份主餐為低消的餐廳,我不是第一個到的,不論是誰蒞臨,自動門一開所投來的目光,就知道我們的座位所在,其實也沒有特別安排誰該坐哪,不會有人在意直到自己所點所拿的餐點被偷吃吧,而等到我們點餐完開始大肆在沙拉吧搜刮,才接到消息說他臨時有事於是不會來了。是真的臨時有事嗎?還是委婉的一種拒絕?我沒想那麼多,從一開始我就抱持了要四處趴趴坐,跟大家串門子的心情,就算坐到他的位子或恰巧在他旁邊,也不如何,可是反過來看,我這麼在意這種不在意,是不是代表我還很在意或是有疙瘩?

就算在場三十份的餐點到後,也不是我們的重點,大家偶爾扒一口焗烤,叉一把義大利麵,很快又拿著飲料與甜點盤四處換座位串門子拿手機或自拍棒端著食物擺出網美照,只有一瞬是為不讓服務生尷尬而回位說那是自己的餐點,聽到他沒來的當下,一些男孩難掩失望,更多的是,我猜,是為了可能我們的尷尬鬆一口氣吧,從高中就開始曖昧的我們,在大學有一點距離後才開始的戀情,也是高中臉書或LINE群組無人不知的過程與終章。

高中畢業後,僅有少數人沒有上大學或科大,還了國家的一年債或直接進入家族開始幫忙或工作,也只有少數人如我有續念研究所,小玉結婚了,在某次的留學遇上一個來自高雄的高富帥,熱戀後嫁給一個她認定就是唯一的存在,並且正在計畫跟老公生小孩的種種,博憲已經是自家傳統產業工廠的小主管,一邊學習工廠事務並且和那些資深員工討教幾招,還要思考如何創新好不被時代淘汰,不過大部分中的一半男生,是仍在一年的一半中當兵,或是替代役,不如往的髮型是封閉的規矩,女生們則是抱怨出社會後,夢想與現實交錯下的掙扎,那是很多人,包含我都不太能懂的世界。

「唉,在小公司什麼都要會做,我才來半年就是前幾個資深的了。」

「妳那個還好啦!我還要帶一堆莫名其妙的新人,新人自己不認真學出包了都跟老闆說是我沒教好,我都氣到想直接走人了。」

「加班費就算了,我連補休都沒得報,一個月有時候休不到四天欸。」

她們的結論就是,這年頭好工作真難找,然後看向唯一考上公職的絲絲。

「算了吧,公務員一堆人都擺老僵化,雖然鐵飯碗,待久了只怕自己也僵硬,而且很磨滅夢想。」

絲絲無奈地回應,對一群剛踏入社會的人,誰沒有夢想呢?或許是賺大錢,發揮長才或是期許自己能在幾年後熬出業界中的一席地位,只是沒人教過我們該怎麼面對現實的重重一擊,於是只好在找不到辦法前好好埋怨一番,而結論還是,能持續熱戀即便在結婚後的小玉,是我們認為最幸福的生活。

不愁吃穿,不愁儲蓄,不愁依戀,沒有遠大懷抱的小玉在高中就常說她只想要在生命中找到一個能緊緊牽著她的男人,然後全心全意的支持,當初最被我們開玩笑的意見,現在最讓我們稱羨,她也只是笑笑地說,要當一個好老婆也不是那麼容易,全心全意支持與包容老公的失落或不順,同時也要在婆婆跟老公間找到平衡點,那是人妻的困難。

「生活嘛。」可是她一直以來的豁達讓我看到她依然是發自內心的微笑與接納「就是要一直在方向中找到平衡點,我會在老公回家之後幫他按摩呀,煮一頓稱不上好吃但心意十足的晚餐,聽聽他今天的不爽,也讓他撒撒嬌,但不代表他只是單方面傾訴,他也是很明白也努力,在他空閒的時光中舒緩我在家的疲憊,有時候放假的早餐跟衣服都他處理的哈哈哈,要找一個會做家事的男人也不簡單呢。」

幾年不見,有的人心態大轉彎,開始厭世,也有的人宛如當初在窗邊聆聽三角函數一樣的眼神,他們都在自己的夾縫中求生,好像我從一個格格不入的旁觀者聽完這些故事,不知道該做什麼回應,可是事實上也不需要回應吧,大家感覺也都是,把近況宣洩一下,有人會在乎水庫洩洪後的,洩洪後的水庫狀況嗎?

「所以妳生活過得不好嗎?看妳都不怎麼說自己的。」俊倫突然坐來我旁邊,向我搭起話,我想起來其實我們在高中分組後的兩年沒有太多交集。

「就很普通的碩士班生活啊。」倒也不必隱藏隱瞞,直剌剌的說「每天被老闆跟論文逼著跑,晚上打工賺點錢打發時間。」

「哈哈哈是喔,很穩定阿,我換了兩三份工作,都還定不下來,有時候覺得能屈就現況的人也真好。」

「你這樣換來換去不會讓人擔心嗎?」

「家人會吧,怕我定不下來,可是像我們這種才二十歲出頭的人,不知道自己真的想幹嘛而四處把工作換來換去,也很正常吧?我也有聽過一些四十多歲的人也是很漂泊的日子啊。」

「是喔....」

「時間到了機會對了就自然會找到了,我上一份工作在民宿,有很多中年的人啊,他們也是做那種大家認為不穩定過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可是同時間他們也還在持續自己的追尋,有的打完零工後回家繼續寫歌,有的下班後還是拚命寫書,我覺得挺酷的,從外人來看他們生活可能不怎樣,對他們來說始終沒放棄,讓我覺得很厲害。」

「哈哈,那希望有一天你很快就找到能全心意投入的方向。」

「一定會的啦,反正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時間,什麼都推給時間就好了嘛,不管努力也好,消極也罷,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一天一年的過,事情或是環境總會有變化改變你的日子,可是像黃俊倫這樣積極的挑戰每一天與每一次工作下的自我,應該是積極或努力的那一邊吧?他是不是非常努力之後才敢肯定自己不喜歡的方向呢?那我的研究所生活?我好像單純只是覺得,該有個碩士學位,以及我所就讀的科系在未來職場,單單僅有學士學位是不夠的。

這是消極還是積極?我不知道,但俊倫的自信或精神力挺讓我羨慕的,聽著他對於過往幾份工作的分享,我不知道以後開始工作,我有沒有那種勇氣,想換就走的決心或給自己的另一種堅持,我想很多人都會擔心吧,擔心是自己能力不足或首次面臨世界,還是真的就是老闆或工作內容太超過,輕率或果斷的離職而被貼上草莓族的標籤,或是死撐苦幹也淪為奴工,黃俊倫就只是很單純的,在三個月內摸清楚工作內容跟自己的相性。

吼,人生好難!高中同學會就在一陣吵吵鬧鬧的兩小時結束,一部分人去錢櫃續攤,我無力參與,回家軟在沙發上看著沒營養的節目放空,新聞台突然說到日本最近的社會案件,想起來要去日本的答覆,即便光靠我的存款就有辦法負擔,還是向家人討些意見。

「好啊!很棒欸難得有機會幹嘛不去咧。」老爸簡單明瞭,爽快沒多說什麼,還問要不要贊助我。

「有幾個人要去啊?幾個男生?只有妳一個女的嗎?大阪應該還算安全吧?妳會不會迷路?」老媽,我覺得妳擔心過頭了,除了迷路這部分。

「好哇,有空幫我帶酒回來,我想要清酒或梅酒,如果找不到特別的,看要幫我買燒酎或是獺祭,如果是獺祭記得要二割三分喔,啊啊好像有一支叫做電氣白蘭地也可以。」忙著打報告的弟弟聽到後非常開心要我帶酒回來,可是他還沒成年,另外什麼是二割三分?

當日子開始新的農曆一年,親戚們也從四方歸來,然後又是那些陳年問題。

「有沒有男朋友了啊?」

「妳讀這個科系,以後要做什麼?」

「以後薪水大概都多少啊?蛤怎麼這麼少?」

然後我拿了紅包,也包了紅包,再過幾年就沒有拿紅包的份了,還要多被問一題「什麼時候結婚吧。」時間總是這樣不知不覺加快,為什麼呢?小時候總是巴不得自己趕快長大,像個大人一樣自由自在毫不依賴,怎料從高中開始,想了N種未來,才發現光是眼前的青春就都要抓不住了,可是隨著年齡增加,過年就變成想懶洋洋在家,惰性很討厭,又令人不釋手,幸好光靠論文就讓我決定在初四就回到台北,順便給老師答覆。

「當然要去啊!」政學毫不思索地回應我,不過是我回台北後的第二晚,無聊之下打電話聊天的時候,這樣我至少確定還有一個熟稔與信賴的人會陪我這趟日本行。對了,會無聊的原因,僅不過為黃俊倫那天沒有敲我,從同學會後的偶爾,是他會找話題與我攀談,可能我們的世界不太一樣,他已經在社會浮沉,我還過著不似社會的壓迫學生生活。

初五後幾天是開學,說是開學,對於研究生而言根本沒差別,我們只是不斷想著怎麼讓論文能在接下來的meeting過關,怎樣不會因為論文被打槍而延畢,聽說還有人初二晚上就回來研究室,為的就只是趕在他老闆出國前再討論幾番自己論文狀況,或許我跟的老師很不錯,她說過只要自己不太混,按部就班認真地跟她定期討論,通常就會準時拿到碩士學位證書。

對了,開學沒幾天後她也跟我們講說日本行的人數,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多人,把我跟政學算在內,也才十一人,女生很少,包含我不過四個人,十一人中有一半幾乎平常都不在研究室,對我對他們都是彼此只知道名字的存在。

剩下一半中又有比較多交集的,只有吳玉梓,嗯,大概也不過是因為我們常常去逛街買東西吧,其他時候她好像都跟男朋友泡在一塊,會特別提到她,也是因為老師安排的房間,是先把我跟她放在一起的。

「玉梓就交給妳照顧了唷哈哈哈。」在去日本前五天,我要離開研究室的電梯前,老師很戲謔的說。

這種時候也只能笑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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