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所以小綠妳已經認識碩一的新生聯絡人了呢。」

電梯剛開門,系主任剛從茶水間出來經過就看到我跟葉穎。

「咳咳咳?」連忙將口中的莓果茶吞下「老師你說什麼?」

「哈哈哈妳不知道也是對的啦,因為他之前是我朋友的學生,有見面過幾次,剛好研究所考來我們系,就麻煩他了。」系主任轉過去問「葉奕穎對吧?我應該沒記錯,剛來台北嗎?」

「老師好久不見,我中午才到,今天先來看看學校跟交一些資料。」

「嗯嗯不過你們怎麼會認識呢?」

「這..呃....說來話長?」

「也沒什麼啦,就是我下捷運想找人帶路,剛好看她很閒就抓過來了。」

「誰很閒!」

「哈哈小綠啊,就麻煩妳慢慢帶他逛了?妳們要好好相處喔,以後會常常在研究室見面吧,我先去忙了。」

等到系主任的辦公室發出關門聲,換我轉去問葉穎。

「你們認識幹嘛還要我帶路!」

「欸欸欸不對吧。」擺出得逞的表情「我哪那麼大牌敢請你們系主任直接帶路?我不想被貼標籤啊,而且我猜得很準,妳果然是這裡的學生,倒是沒猜到會同系就是了。」

「怎麼好像,都被你設計好的感覺。」

「沒有喔,一切都是巧合罷了。」

都來到研究室,帶葉穎繞一圈就放他去了,到位子上想起來哪裡不對勁,原來是筆電根本沒帶出門。好,這下可好,沒事情做了,今天也沒排打工,那剩下的時間要幹嘛?滑手機總有電量,而且暑假,研究室很難期待有認識的人,看書?逛街?還要再轉公車到商圈,或是乾脆去找店長,跟他說我要增加班表好了。

「喔?妳在這呀?我好了。」

「所以??」

「沒事啊,跟妳打聲招呼,事情弄完,該回台南了。」

「是喔,你是台南人啊。」

「嘿丟,不過我大學四年是在高雄啦,哪系愛蛙公逮一,挖馬戲诶賽。」

「不不不,不需要。」我搖頭,想了想「好啦,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去坐車吧。」

可這次我們就沒搭計程車或接駁車,一路聊天走進捷運站,到高鐵票口我們結束聊天,揮手說再見,撇開他有點自傲的態度,葉奕穎說實話是挺有趣的人,講話時手指頭有毫無規則的轉動,炫耀自己各種輝煌卻不會變成自己滔滔不絕的演說會場,而且不是只強調自己多聰明,算是很舒服的對話或聽話吧,聽著聽著好像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一樣,有一種熟悉。

他在台南的時候參加過系上各大活動,從大一莫名其妙被推派成公關和系上活動的總召,新生球賽一樣被抓下去湊人數接著變成發號施令的人,雖說本身就會打球,組織、構想跟編寫教案,還有風趣穩重的主持能力,慢慢變成風雲人物,成績還是班上前幾位,大二開始不久便讓許多老師肖想將他抓來當兼職研究助理,至少是成了班上代表人物,也幾乎是全系的。

大概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系吧。

「你名氣那麼大,沒惹過麻煩嗎?」

「有啊,有幾個學長其實看我很不爽,那種沒什內涵實力單純眼紅的小混混方式的不爽,有來找我麻煩過。」

「然後呢,怎麼處理?」

「那是一個很愚蠢的方式,他們趁我落單的時候堵我,不過早在一個星期前就有人跟我放風聲了,然後那一天他們五六個人圍住我,才講兩句話,就換他們被十幾個人圍住,他們不知道我國高中跟某位大哥的兒子是拜把兄弟,然後教育他們知道江湖規矩,一個人兩支手指頭而已。」

「真的??」

「假的。」

「靠!!」

可是葉穎的語氣並不像那麼回事,是庭萱那種偶爾對一些問題不想回答,擺出的淡淡微笑,讓我覺得他是要跟我傳達自己不是壞人,可是動到他之後不會很好看。

我想一想,把今天的事發在群組中,十分鐘過了已讀是二。

「所以妳搞上第一天認識甚至不到認識的新學弟?」螢幕那一端我肯定滿是政學的惡趣味。

「什麼搞上,沒禮貌!!」

「小綠妳啊,感覺很好騙呢,幸好他聽起來不是壞人。」

「怎麼這樣被你們說得我很像小朋友。」

「有一點像,差不多是用糖果就可以拐走妳的地步。」

「有那麼誇張!?」

「沒有。」

「欸欸欸欸欸!」

「可是也只有妳這種個性,才可能發生這種奇遇啦哈哈哈。」

可是我從小到大,個性都沒變過(吧),到了今天人生第二十四年才有這種遭遇,國小時候,坐在隔壁的男同學遞了卡片給我,上面寫我喜歡妳,我覺得有點噁心,看完就把卡片丟了,聽說這讓他回家哭了一個晚上,哭到家長以為小孩在學校給老師同學欺負了,不過這應該稱不上欺負吧,到了國中,坐在後面的男生一樣是放了張紙條在我桌上,要我中午去頂樓聽他說話,可是那紙條被掃地打鬧的同學波及,掉到地上當垃圾掃走了,很多年後同學會他才告訴我紙條的故事,笑說當天他在頂樓等到放學天黑了還等不到,心灰意冷之後就不再對我殷勤問暖,我想過幸虧那些拿掃把演武俠小說的同學,讓我不必面對去不去頂樓和之後的尷尬,因為我一直在暗戀學校棒球隊隊長,被告白了也會拒絕。

而且為什麼被人告白就要接受?我很知道自己不喜歡對方,情感上的,思緒從未注意或想念的人,這樣不可能談上喜歡,更不可能談成戀愛了。

反而是高一下學期就順利跟高二的學長在一起,成績好、棒球隊、很高,不要問怎麼又是學長,就是剛好被誰煞到後,聊天認識剛好如此罷了,小時候跟家人看職棒轉播久了,對棒球就有情感,剛好學長支持的球隊與我一樣,很自然有話題聊,很順便一起約去看球賽,很合理就牽手在一起。

如果這要被說是單純、天真可愛跟浪漫,那沒有人是複雜的吧?愛情的開始不是都如此嗎?因為機緣靠近,再因為一點有意無意的舉動還心儀,於是在詢問和承諾後順理成章,不然呢?只是出自於寂寞的閃電交往,對我來說太難以想像,那才是我眼中的用糖果就拐走。

可是學長上大學沒一個月就劈腿了,留下高三的我空蕩蕩的茫然在升學考試,很顯然學長只是用玩玩的心態跟我交往,讀書有人陪、回家有人載、床單有人滾,然後他再美好未來開始時,毫不在乎地讓我的世界崩毀,但我不認為我有因此變得封閉或憤世嫉俗,除了看男人的眼光變高了。

即便如此,大二還是再一次相信愛情,就到了現在這處境。

後悔嗎?大部分時候我會嘴巴說說,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減輕一點罪惡感嗎?

「所以妳是偏理智,因為用一點點後悔,換一點點安慰,是很划算的。」

「可是這樣有意義嗎?」

「沒有。」

跟阿任剛變熟的時候,偶然聊到他上一段感情的事情,他是這麼說,我好像能理解,卻又覺得這番話實在不切實際,後悔不論有沒有終點,人始終要向前走,我總是這樣相信的,縱使偶爾被調侃路上被葉穎搭訕這回事,好像沒怎麼放在心上,他說了,開學前一周才會開始台北生活,可是隔著幾百公里討論事情,讓我很多時候恨不得買高鐵票去台南掐死他。

比方說他開始台北生活的第一天就是迎新茶會,無論怎麼勸說,他死都不提早上來把細節處理好。

「啊哈哈哈,來台南掐死我啊,反正時間還很多。」

葉先生你知道嗎?我沒去台南,你來台北也會被我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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