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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基隆回來,有一件事情我敢肯定,我們相處的,甚至單獨吃飯的次數變頻繁,只是都是平日的午餐和晚餐時光,有時候也會有玉梓或政學或其他同學,相比下來,只有葉先生的比例並不低,而他們都跟我說過,自己對葉先生並沒什麼好感,很可能他是因為有我在才會願意一起吃飯之類的,政學跟玉梓雖說自己無所謂,他們說葉先生的表情看來就很有所謂。

我還是沒問到他那天想要再去哪逛逛,基隆附近的景點?不就瑞芳、九份、外木山或忘憂谷這些濱海景點嗎?遠一點就砲台或十分平溪了,他沒跟我說,只說等下次有空再帶我去,說歸說,他沒有很積極約日期,有時候想起來,看看班表發現有排班就作罷,很多不熟的同學教授看到我們時常一起出沒,都認為我們在一起。

「不,沒有喔。」

「不是。」

不論葉先生或我被問到,我們都持否定回答,這些人真是的,男生女生一起相處,就算都是異性戀,不見得就是一對嘛,只是遊玩的距離,從學校附近,到捷運站旁,漸漸開始一些超過一小時車程的景點或餐廳,雖說都是在店裡聊天或各自用電腦,中間夾雜一點閒聊,程度上都只是友情。

「總覺得妳們其中一人,變成對方出門在外必備的東西之一。」

「東西?這比喻?」

「啊要不然呢?要說必備的人嗎?」

「好像怪怪的。」

「對吧。」

相處沒有過很久呀,還不到半年呢,怎麼開始大家覺得要找葉先生就透過我?難道我是工具人?某一天庭萱回來辦成績證明之類文件,順道約了我跟政學在學校附近吃個晚餐。

「可是妳們出去,吃飯喝酒下午茶,都是他幫妳結帳,又不收妳的錢。」

「嗯啊。」

「他看我找妳說話好像眼神都帶刺,而且我對他有一股莫名的偏見,還有他這樣很像包養妳。」

「不要亂講!」

「妳喜歡他嗎?到現在這個年紀,少女漫畫那種相遇當下是不會覺得就是那樣的,很多人都是日常相處,日久生情,夢幻的遭遇邂逅總會認為很不沾邊,可是等結束錯過之後,宛若夢一場,那些故事跟自己原來沒有差別,遺憾放很久很久不會消失,被沖淡同時也變深,拿我自己的建議,打破現狀比較好,畢竟等到最後現實還是會變,在乎情面或害羞什麼的,不如自己主動一點。」

「怎麼好像很有經驗哈哈哈?」

「沒有啦,聽朋友說的。」

庭萱說的話我肯定一時半解而已,聽完只知道跨年那時她說的過往,沒有對太多周遭說過。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像我們在一起的畫面,而那景色跟平常我們出去沒有差別。

「但我不認為他喜歡妳喔。」政學拿起帳單皺眉「他大部分時候都是沒事的時候才找妳吧?平常在新店啊或是放假,他沒回家,不見得都跟妳相處,他大概也沒跟妳說過自己的感情過往,說不定他是夜店咖或把妳當小三。」

「那是他女朋友才會把我當小三吧,何況他有沒有女朋友我不知道,之前打聽是沒有啦。」

「可能他很會晃點人。」政學把帳單翻過來面向我們「我們有人點炸白醬海鮮麵嗎?」

「不就你嘛!」「那你剛剛吃的是什麼!」

「啊啊啊拍謝。」

說歸說,建議歸建議,沒有下一步都沒有區別,煩惱嗎?跟前陣子那種孤身在街道上漫無所思的日子,比起來不知是喜是憂,無憂無慮有它的壓力,生活被無形綁住,能夠循環的日復一日,習慣了似乎不賴,每個人背後都有看不見的手嗎?那隻手想明白了,沒有必要推著你或拉著你,那隻手也可以當裝飾就晾在那邊傭傭無為,小時候跟長輩們拜拜,那些玉皇大帝、媽祖娘娘、玄天上帝文昌帝君甚至土地公城隍爺,過了好一陣子我發覺,他們肯定很忙吧?如果要對凡人有求必應,那不如當王牌天神,什麼都不要管。

有求必應與有求無應,都比不上隨緣,很快很突然,吃完飯隔天下午就接到葉先生問我有沒有事,閒閒看小說的我假裝很忙,等了十分鐘問他怎麼了。

「要不要跟我去看夕陽呀?」

「哪裡的夕陽?而且怎麼去?」

「我開車載妳。」

一個小時後他出現在巷口。

「你為了看個夕陽特地從新店跑來這裡?」

「因為我現在有空阿,通常這時段都用來約吃飯了,很忙好嗎?」

「你台北是有那麼多熟人喔。」

「其實挺多的喔哈哈哈。」

車窗外是許多我不認得的路名,偶爾出現的路牌替我說這台車正往陽明山的方向,好像這時間點很多觀光客年輕人會衝一發上後山看夕陽夜景,這是文化大學學生忍受山上冷冽之於的好處吧,明明自己年齡相差無幾,每次思考身外之人就把自己摒除了,今天就只有天氣比較晴朗所以比較好看的夕陽吧?流星雨?還沒,天文奇觀?沒有,生態飛鳥?我根本不懂不知道,抓握方向盤的葉先生一臉輕鬆超車可是寡言,陽明山有幾處只要前面車子開的慢就會大排長龍,他似乎沒這困擾,開的不過是一般轎車卻很能看準時機超車。

「阿哈哈到了!這邊晚一點就很難停車了。」

「雖然是白線,可是這裡真的能停嗎?」說歸說,旁邊早有三輛車停妥妥「迴轉或下山怎麼辦?」

「咦,原來妳知道白線紅線差別啊?如果真的沒辦法迴轉,我也可以倒車下山。」

「別鬧!你知道你剛剛開車有多快嘛!」

「還好啦,八十多而已,如果沒有車要我開一百也ok。」

「我會揍你!」

「哈哈哈來啊,我怕死了,快點揍我。」他不當一回事的回嘴,剛剛有幾個彎我反射性直接抓住車窗上的握把了「雖然是芭樂景點,不過台北要來看夕陽,這裡再好不過了,不是來拍照都很輕鬆。」

「為何?」

「來拍夕陽的都要先卡位阿。」

「欸等等。」我發現一件事情「你又不是台北人,怎麼好像台北很熟一樣,而且你來這裡很多次了吧?」

「恩哈哈哈,我就知道妳能聽出來。」

「小時候的寒暑假我都會來台北,我外婆家在石牌那邊,外婆以前有加入長青團周末在陽明山周圍走走,有一陣子她會帶我從竹子湖走上來,欸我真的不知道我小時候體力那麼好,能這樣爬山,現在不開車騎車幾乎就上不來了,有時候外婆帶我來看是日出或夕陽,看夕陽通常她會騎車啦,不然走回家都天黑了,這裡我就還挺熟的了,快十年都沒什麼變。」

「後來呢?你們沒再來了?」

「因為我爸媽離婚了呀。」他幽默的揮揮手,然後跳上欄杆坐著「說實在我到現在依舊不知道是誰的問題,我聽過我爸有婚外情、有我媽精神出問題、我奶奶惡意欺負我媽之類,所謂的大人五個人有二十個說法,聽到最後我也懶得查證,我媽是趁我們去上學的時候收拾走人,回來後我爸只說離婚了,不肯說更多,我那時候幾歲?好像國中一年級,離婚對我來說是只存在電視節目或社會課本上描述夫妻狀態的事情,沒想到有一天還真的發生在我身上,他們剛開始有紛爭時候,我還想說吵一吵應該會跟之前一樣和好,阿不過對啦,吵到最後兩邊都沒說話,協議書簽上名說掰掰了,那之後我就沒見過我外婆。」

「你沒想過自己上來找他們嗎?」

「呃,說實在我那時候沒有多少零用錢,而且台南到台北來回,欸對,那時候還沒有高鐵,這樣出遠門家人不擔心,遇到警察肯定會被盤問當作離家出走的青少年對待,而且我不知道我站他們家門口,我第一句話要說什麼,比方說,我現在開的還是我爸的車嘛,某個角度上來看,離婚後就對我媽不聞不問的我似乎也該有一點罪惡感。」

「你想太多了!而且你現在來台北讀書,機會很多吧?等等這是你挑台北的學校原因之一嗎?」

「喔喔我是沒想到啦,搞不好潛意識有這麼認為呢。」

「你想要我可以陪你去找看看阿。」

「不,我想那倒是不必,開學後幾天我很無聊,有去找看看,可是房子都跟我以前認識的不一樣,抓幾個鄰居路人來問,不是不清楚就是記得好像搬家了。」

「是喔....」

「幹嘛,我都沒怎樣妳好像很失落。」

「沒阿,替你覺得遺憾,拍拍。」我歪頭疑惑「怎麼想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想妳不會說出去,不會說多餘的安慰話之類,以前講給其他人聽,一堆人反應都好像是我昨天發生一樣,我還錄音聽看看自己是有說的多淒涼。」

「哈哈哈,如果你說的一把鼻涕眼淚,我一定會嚇到報警。」

「怎麼是報警?」

「把我們都送下山,邊哭邊開車很危險耶。」

「恩,我是沒想過。」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妳這想法真奇葩,不是不行哈哈哈。」

「你其實也很怕在這裡遇到吧?」說之前想過會不會太直接「所以才找我來?」

「可能吧?想一想與其留給自己面對,有個聰明的擋箭牌絕對比較好。」

搞什麼啊!萬一真的遇上了,我怎麼覺得吃虧的是自己咧,猜不透他對我說這些,以及帶我來這裡真正的用意,純粹為了夕陽?或他心裡期待跟籌畫什麼陰謀?總不會他其實在設局讓我告白吧?不不不,我想太多,我們就只是同學一起出來看個夕陽,剛好是一男一女而已,我不讓尷尬太久隨口說了有點冷,他只說再等一下,明明夕陽都沒入地平線了,是要等待殘餘的暮色消散嗎?夜幕開始後呢?你還想繼續坐這兒嗎?旁邊拍照的人還沒收拾,不代表你不必收拾吧,起碼可憐一下旁邊只穿薄外套,正在吹風受寒的你同學我。

「好啦,該走啦。」看不見太陽後過了快半小時,葉先生滿足的說「幹嘛打我?」

「因為你很欠揍就打了。」終於可以躲回車內逃回城市了,你絕對不知道我剛剛看你悠哉的我很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是好,而且好冷,他也只穿一件襯衫,難道不冷嗎?!

「那要不要再跟我去個地方?」

「哪裡?但是先回車上好不好。我在抖了!」

「哈哈哈好啦,真抱歉拖妳在外面陪我吹風受寒。」

「所以要再去哪?」

好像期待的,其實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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