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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訪對我跟黃忠是很需要緊湊一小段時間的任務,首先是一早把麥克風設定並藉設好,接到值星班長電話老百姓進營區後,我們一人泡咖啡,一人弄爆米花,然後當老百姓們踏入小營站的時候要精神抖擻保持親切,心中只想想踹死他們,陪他們聊天,或聽他們調侃我們過很爽,等到他們離開往司令台去欣賞砲操,就要有一人飛奔到司令台協助播音跟控制麥克風情況,等到他們欣賞完砲操離開營區,再打電話跟值星班長說任務結束,該開始場復了。

「你們都是一年的嗎?」「對阿。」

「喔不錯捏,以前我們兩年三年的都要死要活,現在你們一年的都還能用手機,很爽喔。」「嗯嗯。」

貴古賤今,只不過是一種掩飾自己跟不上時代改變或潮流的心態而已,當我們有了方便的網際網路,那書信在大部分區域只是輔助或特殊意義的用途,當然不能否認書信在許多地區仍有重要意義跟方便,這也只不過說總有些地方以現今科技仍然有克服跟成本上的考量。

當我靠在司令台裡的走廊牆壁,有很多念頭還是幹譙前面坐著看三營阿兵哥跳砲操的死老百姓。

軍敬民,民愛軍,早就變成軍依民,民幹軍了。

無意間注意力回到司儀的口聲,覺得比上次表現好很多,當老百姓們被帶走後,她發現我躲在後面耍廢,特地走了過來。

怎麼說呢,有時候不用靠視線,只是一種感覺就知道被針對的氛圍。

「欸欸欸你有沒有覺得我比上次表現好。」

「有阿,講的中氣十足,不乏充分抑揚頓挫,若是多多鍛鍊,肯定未來大有所成。」

「哈哈白癡喔,廢話很多欸你。」

「這樣講比較有趣呀。」

在她離開前,又是像曾經的妳一樣,換了手機,換了那時候還沒有的Line,我不禁開始思索,這是拋開過去的機會,還是另一次考驗,或是折磨?

重大任務結束後,都會變成連上大家(通常是志願役)的放假潮,為了任務大家都很有默契不會刻意排假,幾個會固定留守的義務役也常常在星期一二消失,上一批大宗採購,不對,大批進來的義務役是去年八月左右,也就是在七月就是一波退潮,非常明顯感受到集合時不再擁擠了。

退伍前的大家通常都會遵守傳統,就是更低調更慎重,好讓自己倒數的日子不會樂極生悲,上哨前都會把守則再次複習,也都很少在辦公室摸魚。

怎麼說呢,應付一下,這一下也只有三十多天吧,對於一些勤務比較特別的人,倒是無所謂,比方說黃忠,或是後來變成協助李班長處理大家排假的大元,不過這種工作根本難不倒他,多數時候根本看到他早就把每周的固定工作搞定,四處找好地方偷閒。

「怎麼說咧,把大家假搞好這東西可以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搞清楚每個人的狀況,早點逼問好他們的安排,最後再把資料弄好送到指揮部就好了。完成之後剩下就是我爽的時候囉哈哈哈。」

但有一次被王班發現後,每當王班帶人出公差,總少不了已經閒閒沒事的大元。

我想當兵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是一些不想說的事,我們六個有時聊到一些話題,阿榮或小王都會輕描淡小甚至跳過,對我來說,能不說也不怎麼想說呢。

當別人在Line中問到我自己的過往,我也只是跳過或說是祕密,特別是對於剛認識的人,總有許多好奇心。

「那你平常放假都在幹嘛?」「有在玩什麼手機遊戲嗎?」「欸欸我想不到要吃什麼當晚餐。」「要幫你帶飲料回來嗎?」「所以你喜歡高雄的什麼點?」「搭火車很容易沒位子嗎?」「回家一趟要大概多久啊?」

我都是敷衍了事,說也好,不說也罷,那都不代表什麼吧?

當我結束倒數第二張照片的旅程,莫名其妙地想喝酒,隨便在鬧區的巷弄中找到一間酒吧當散客,在酒吧喝酒有個好處,一個交朋友的地方,又有酒精協助減弱矜持,就算像我這種點一杯酒坐吧檯慢慢喝的,也能聽到很多有趣的話題,或是順其自然被一旁的客人撩起話題。

聊完之後呢?多半感受不到什麼有用的回饋,多半是隔天睡醒就會遺忘的事情,更多時候只是讓我邊哭邊走回下榻的青年旅館或網咖,我發現自己有點害怕跟人接觸,或是認識新朋友了。這樣孤僻是好事嗎?不再認識誰誰誰,就不會有更進一步的相處,就不用擔心在最後的受傷了。

不論怎樣的想法,我養成一個習慣,就是去酒吧看人生百態了。

倒是跟那位女班長說到我會去酒吧喝酒或在高雄流浪,她興趣更加濃厚。

「那有空能不能跟你去喝一杯阿?」「有推薦的酒吧嗎?」

「那要不要有空我帶你逛逛高雄?」

「好啊。」最後一站的鳳山廟宇們,讓我有想到一些想法「我想去鳳山走走。」

鳳山,是第一次我跟妳同時在高雄出現,也是最後一次,後來的我們漸行漸遠,彼此實習後就不再有任何聯絡了,雖然我心中知道我們不會再像以往那樣,還是好想好想跟妳如往聊天如往散步,那一次的鳳山行,也是讓我自己去明白妳心意的機會。

我把鳳山行定在八月的漢光演習後,算好退伍是在九月中,一口氣把積假用在九月初,這樣整個九月就只要待在部隊一個禮拜左右就好,把最後一次的旅程收尾在那時間點,自己都覺得再滿意不過,就在漢光前兩個禮拜,黃忠也風光退伍,留下我跟陳勳一人顧小營站,當然陳勳的吉他事業還是存在,於是小營站多半時候變成我的天下,偶爾有隔壁辦公室的義務役來串門子,而一到操課時間,還是變成我獨自一人滑手機的時光,滑什麼?多半也是跟她聊著不著邊際的閒談。

三營的那位女班長叫采澄,當我知道時,不禁哀傷一下,實在太巧合了嗎?她的名字跟妳的名字,相當搭配與相似,如果我就這麼留在高雄,簽下去,或是就在這裡找一份過得去的工作並紮根,這樣是讓自己掙脫還對妳眷戀的束縛嗎?

從交換Line後,采澄班長在我生活佔了很大一部分的,但要說是排遣嗎?我很難對她說出太多自己的心情,也許只是跟自己過意不去,所以無法釋懷只能聊起這麼不著邊際的話,她同樣猶如妳,在想妳的這一年的空洞中填補很多我胡思亂想的時光,也許她是很單純好懂的人,不必太過揣測是不是一句話下還有其他的小劇場。

同樣的漢光演習,同樣的猴哥掛值星,同樣的也是他說要我這幾天全心全意顧好小營站,也不用跟著部隊三餐上餐廳,早上集合完就直接去開,餐點都會跟著軍官的份一起送來,晚上播音完跟他報備後就趕緊去休息了,他這麼放心跟放置我,另一個互相就是同樣是最後一天中午要我去站哨,因為督導也是那時候來。

「站過這班哨就等放假囉!」當督導官開始質詢,對,就是用質詢的口吻在問我衛哨跟漢光相關的事項,我腦袋裡只想著幾個小時候漢光解除,就能收行李換便服放假,還有額外排一天假的星期一的鳳山行。

當督導離開營區後,猴哥晃過來,同樣是幾個月前那種果然沒看錯人站哨的語氣拍拍肩,這感覺不錯,像是一種把大家都當兄弟平等看待的關係,好好聽從指示,那當然也不會虧待你。

只是當我放假回家,還得跟爸媽隱瞞一下其實我收假是星期一,必須裝作星期日收假一樣的心情跟說詞。

「嗨,等很久了嗎?」當我走出鳳山火車站,看到采澄坐在摩托車上滑手機,機車上掛著兩頂安全帽,當她注意到我而笑吟吟揮手,我突然有個想法,也許這最後一趟鳳山之旅,會決定我是否該回到有妳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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