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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士班的生活就與我想的一樣,不會有太大改變。每天去研究室跟論文大眼瞪小眼,上課或和指導教授討論方向,一半的晚上在美妝店打工,一半的白天聽聽大三大四的學妹水深火熱,偶爾下班回家,看到並肩下車的人們還是會羨慕,羨慕完就想著自己其實也很邊緣。

一班的總人數不到學士班一半,還是只跟幾個人往來,一半的同學是就業後再來,或並非原本學校,於是讓研究室內保持互動的就更是熟面孔。「我們現在也不是來交朋友的阿。是為了學歷,能認識到合得來的是運氣好。」政學在開學第一周後悠悠的下了結論,也勸我對於人與人還是看開點,跟那些願意主動來往而非單純需要的人說話就好,省得給自己麻煩。

可是我從來沒主動找麻煩,麻煩總是不請自來,大學時代政學接了系上大小事,覺得自己hold不住就找我求救,打工遇上的奧客們總不看清促銷商品只會站在櫃台硬凹,直屬學妹的報告被教授電爆後來找我求助,也許自己也不懂拒絕,明明也還有自己的要務,心軟就是讓自己變成兩頭燒的蠟燭。

「妳嘴巴直接毒辣,又很自動伸手接過來。」庭萱在一次忙碌大學謝師宴的晚上,給我的描述,而她選擇另一所研究所,見面總在網路上。

「反正妳忙不過來,哪次沒拉我下去。」阿任那時也默默的回應,他覺得唸書很麻煩,決定先去歸還國家的一年,再去社會職場闖闖看。

以前我們都容易被麻煩找上,我不喜歡能力越大責任越多這種說法,因為那些麻煩事更多從一開始並非責任,當別人丟給我們時,好像連該負責的位子也一起塞過來,我們四個在四年裡總是這樣,從系上表演新生宿營,到系學會,最後是系內外的一切,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任務出現,政學掛名總召與出頭,我規劃總體,阿任與庭萱把細節尋找與補足或做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四個人回想起也是一種經歷,也是一種珍惜,只是時間這班列車開始下一站時,並沒有給我們四個人的座位。

阿任去當兵後就渺無音訊,部隊裡對手機管控看來挺嚴格的,他只有六日能已讀我們在群組說論文又被教授改個大轉彎、同學很煩等等的,簡短回覆後直到下周再次已讀我們已經變了不知幾次的話題,這一年只好感謝科技發達的冷漠,庭萱的學校也不近,後來是仍同班的政學最快知道我的狀況,幾乎每天都會見面,要隱藏也很難。

嗯,不算是徹底的邊緣啦。

畢業沒多久的曾經同學,也有為人妻相夫教子,工作中的還能從臉書上看到動態近況,隨畢業典禮結束而人間蒸發的還是最多,那些在班上主流的、安靜的、跑社團的小圈圈,現在也都四分五裂,不,說是不再如往好了,畢竟他們可能也在相同的產業努力吧。

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就是在剩下自己的時候會感到太孤單,以前的那種麻煩事讓周圍有很多人能交流,久了就有些人常常在聊天名單的上層,現在的上層,多半都是討論公事的,人生是要不斷前進,這也算是一種前進吧?用研究所的兩年替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加分,中間忍耐跟所發生的,是值得的嗎?

「也只能繼續下去,因為已經開始了。」我在群組中問到對研究所跟未來的不安,庭萱如此說,政學也說好歹能比一般大學生有競爭力。

「想想這些事也不錯,總會在某個時間點發現有幫助。」「等到開始被論文轟炸就沒空想了。」「出社會再說吧。」

嗯,是不是其實碩士班生活比以前還輕鬆,想東想西的時間也變多了?

可是很多事情想歸想,想出的千百種計畫都不會實現,每天回到狹窄的套房,想著要擺脫跟改變一下,一陣嫌麻煩之下就放棄了,當熱水與蒸氣包覆全身,下一刻就只想再換上睡衣後一覺天亮,但更快的是,坐下在浴室地板,完全就不想起身了。

在我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是怎樣的呢?有一次我特地密阿任,剛好他那時有用到手機。

「欸欸我最近在想欸,為什麼我現在會這樣?」

「怎麼了嗎?才一個多月就對研究所倦怠了?」

「有一點,不過我是覺得我生活這樣到底是好是壞,每天就去學校哈拉或弄論文,打工跟偶爾陪人聊天走走逛街,自己都不太知道自己在幹嘛。」

「妳對自己的人生有想法或目標嗎?」

「有阿,我想讓自己一直忙碌,要賺錢賺到一千萬再轉換。」

「那沒有什麼好壞呀,只是就這樣而已。」

「什麼意思。」

「人生就是這樣,妳也沒去殺人放火酒駕撞人之類的,那也不用覺得自己怎樣,有些人現在還在加班,有些人可能跟另一半火熱中,很多時候,我想只是時候未到吧。」

什麼叫時候未到?又要怎樣才知道是時候了?我沒辦法像阿任這樣對生活抱持虛無,雖然我知道我的人生目標最重要的就是賺錢,越不明朗的目標,往往需要更大的力氣維持,接受這種日復一日也是成長或社會化嗎?人們都說日復一日是抹殺信念的最大要敵,那我要與它周旋多久?

「那我是不是該去殺人放火一下啊?」我開玩笑地回應這亂七八糟的回覆。

「不要,這樣我們還要湊錢保釋妳,很麻煩。」

打打鬧鬧的日子是不是僅限學生時代?想要獨立,不想再跟爸媽拿生活費,我是明白得割捨一些相處的時光,換來的好像也不過就自以為的成長,實際上我跟以前相比有什麼不同嗎?專業知識?生活態度?幸好存摺增加的位數總能在我想了好大一圈的最後用來安撫自己,感嘆的是安撫完後,數字就會變小一點。

我問過一些人都怎麼排遣生活,呃,對於我對生活的疑惑都怎麼排遣的,玩交友軟體、玩遊戲、當文青去咖啡店打卡看一些時事相關的議題或雜誌、找更多的打工累死自己、把自己的興趣嗜好更加發揚光大,問到後面,我依舊是每一天看IG與臉書上的這些照片分享,而非讓人看我分享的那一邊。

「啊啊啊我也好想像某種人生活那麼充實或專一喔!每天都期待要喝下午茶,直率抱怨惱人的事物,而不是糾結在一堆沒有答案的事情上。」

不,這樣說也對那些人太失禮了,網美在打卡前也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天知道那比我平常出門要準備多久?攝影師也不能太傻太沒品味,光線、食物跟服裝的配色、表情與後製修圖,哪個是不必認真就能完美呈現的?要我也當個時事評論或每天跟同學談論核能議題與多元成家?可是我身邊好像沒有這類人呀,以及我也有很明確的看法,周圍的人也尊重認同,那還有什麼能討論的空間?

「講這種話,就像一個想大有所為的軍人苦無戰場。」

「等等,你現在用這個比喻,好像有點怪怪的?」聽起來不太是好的方面耶?

「也對,反正就是這感覺?要吵架也要圍繞在一個核心,可是妳沒有任何的舞台。」

「你有過這種時候嗎?」

「有阿,以前在社團,還有現在。」

「那你都怎麼解決啊?」

「嗯....不好說呢。」

「好吧。」

「我那時候的想法跟其他的應該也不適合妳啦。」

「比方說?」

「約炮啊寫情色文啊。」

「停停停!這就太夠了。」

「對吧?我時間差不多了,不知道下次開放手機,電池夠不夠用。」

「好喔,你當兵要平平安安的。」

「那是一定的。」

「那我要繼續無聊我的無聊了哈哈。」

「沒辦法囉,誰叫妳被帶走一塊的生活重心,現在也沒有人能填補妳生活重心,害妳現在很無所事事。」阿任在手機要收繳前,替我的牢騷找到最到的來由。

對,開始碩士班沒三個星期,我就跟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分手了,原因很簡單,距離與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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