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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從外到核心,感覺沒有跟搭車從國道進入台北差太多,不過當我們從地鐵前往下榻的旅店時,街道與大樓、交通號誌或人們的氛圍就有很大的不一樣,明明是如同台北會有的市區高架橋,也有散落在繁華中的矮樓,或是相同的寬廣大廈,看起來都跟台北有不同感受,實際上其實都是一樣的吧?也可能只是我們這種非當地人才會有的感受,參訪安插在第二天跟第四天,老師說沒辦法只能這樣,因為要配合院方,一方面也是好不讓我們萌生跑出大阪跑去東京之類的想法,她也有安全上的責任,說回來,光是大阪跟鄰近的城市,就不是三四天能逛完的。

好吧,重點應該是我這幾天的旅伴,吳玉梓,因為政學在上飛機前兩天臨陣脫逃。

「抱歉囉,我家有事情。」他用一種賠罪的表情裝可愛,可是他本來就沒有我要去就得跟著去的義務嘛。

踏出機場後,她幾乎都在我左邊,偶爾是在右邊,整團其他人我還叫得出名字,可是熟稔度倒也沒有比吳瑛慈好,變得第一天開始,我們就是團體中的小團體,其他人要嘛零星落單,要嘛已經三五成群了。而第一晚老師簡短說明隔天要幾點在旅店門口集合,要我們好好自律,就成了第一個去逛街的人。

在道頓崛附近很多吃的也很好逛,還有條運河,而且轉個彎都還聽得到中國腔的中文。

「那是一蘭拉麵耶!」「啊啊啊阿有機會好想坐船看看喔。」「可惡,黑門市場在另一邊,而且也關了。」「再往心齋橋過去看看好不好!」「這件衣服好漂亮啊啊啊。」

玉梓興奮到讓我覺得她未來的人生跟日本沒有緣分了,可是她說這是來幹嘛就幹嘛,撇開參訪外我們就是觀光客,那觀光客就該有觀光客的樣子,抓我手在商店街翻翻尋尋。

「等等等等!」我連忙制止她要第二次掏出錢包。

「怎麼了?」

「妳現在買了之後行李箱沒空間放怎麼辦?」

「嗯....」

「血拚採購不是應該是後天或大後天晚上的事情嗎?」

「可是我們星期四是中午的飛機,反正....」

「反正?」

「買太多就再買一個包包或行李箱嘛嘻嘻。」

不!這樣我要幫妳提多少袋子阿....

幸好玉梓有停下手,她想一想覺得萬一後面看到更想的,卻已經塞滿行李箱就可惜了,等到我們回到房間,才對一件其實早就確信的事情深深相信,兩個女生左右交互看浴室跟廁所的設計,然後用著原來如此的口吻聊天。

「恩,日本還真的浴廁分離。」

「對阿,還真的馬桶就只有馬桶,浴室就只是浴室,可是空間都好小喔。」

第一次親眼目睹多少會驚訝。

驚訝來自好奇,好奇則會殺死貓,玉梓洗澡時,她連上旅店網路的手機不斷有訊息通知,一次兩次三次,到了第四次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男朋友或誰誰誰會騷擾成如此,不看還好,一看就錯亂,很多訊息都是問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下一次吃飯是哪一天等等的邀約,多半是不同男生。

「下星期六中午有空吃午餐嗎?101附近的餐酒館?」來自一個大頭貼是穿西裝的青年。

「我星期五打算去看世貿的展覽,有空嗎?」從一個穿POLO衫的中年人,還有點禿頭。

「學姊,我可以借看一下妳大學專題的作法嗎?」洋洋灑灑的男人們後,第一次看到有個大頭貼是女孩的訊息。

聽到蓮蓬頭掛好的聲音,溜回自己床上,有點緊張剛剛有沒有太動到她的手機,故作鎮定的專注在自己手機,當她說換我去洗澡的時候,我有特地把手機先轉成靜音,好避免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

「不過我現在也沒什好怕給別人知道的事情呀。」當我在水蒸氣瀰漫的小浴室時,兀自的自言自語「都只是朋友關係~~~~」

朋友關係?那玉梓的那些邀約也是朋友關係嗎?朋友的界線到底劃分在什麼程度?男人可以同時跟很多女生保持曖昧,女生也行吧?不過就只是吃飯看展覽逛街走走什麼的,這年頭也有異性朋友同時是床伴的嘛,沒什麼大不了,沒什麼不可以,援交或是像日本有些一日女友的服務也是現實會發生的事情,

可惡,好奇與疑惑沒有跟著水霧消散。

擦乾身子換上睡衣,我看到玉梓愉悅地躺在床上,那個看起來就像是把剛剛的訊息一一回覆的輕快,更讓我好想開口,可是這樣就暴露我偷看別人手機的缺德了,只好換個方式嗎?

「好像很開心?跟男朋友嗎?」用自以為是隨意的語氣發問,意有所指她正在回覆的對話框。

「嗯嗯對阿,在看我們回台灣後要去哪兒玩耍。」玉梓抿著唇笑著,眼神專注在手機螢幕。

最好啦!男朋友那麼多個可是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了!我只敢給她一個正面的微笑,好掩藏疑惑,隔天參訪過程玉梓依然在我旁邊,害我更加想問她在空檔所回覆的訊息,可是幹嘛管那麼多?人家私生活與我何干?都自顧不暇了。

自顧不暇?是不是這種時候越自顧,越不暇?更應該找找外面聽聽別人?彷彿是替自己的八卦找理由,那這理由該如何伺機與用詞?

第四天晚上,想說若是苦無機會就算了吧,這也本來就不是好事,我也沒資格跟正當理由,那就耍廢吧,要幫忙買的東西等到明天退房前也不遲,電視除了沒有興趣的歐美電影就是本土頻道,完全聽不懂沒興趣看,窗外是黯淡的街道與寥寥行人,可是旅店對面也還是大廈,沒什麼瞭望點,剩下的選擇就只是窩在冷氣房的被窩中,看看IG或臉書上的動態或跟政學庭萱說說話,或跟玉梓有一搭沒一唱,看誰先睡著。

並沒有。

玉梓三不五時就接起電話,有平淡的口吻、激動語氣或是溫柔嗓音,怕是吵到我吧,拎起行動電源對我揮揮手表示早點休息,我猜大概是去旅店大廳吧?想著要不要就閉上眼好了,結果是關上燈在黑暗中滑手機慢慢打發時間,心底是想等她回來關心一番,就算她最後不說也無妨。

「你們好像談很久?」

「恩,事情有點多跟複雜。」

「哈哈哈難怪妳語氣一直換來換去的。」

「嗯怎麼說,不同的樣子嘛。」

手機發出的微光下,似乎是玉梓些微陰鬱的面貌,她回房間時沒有開燈,也注意到我依然清醒著,對我的接話毫不驚訝,緩緩坐上床還是巴著手機不放,好像生活一切都被綁著,或是不得不透過手機傳達與溝通。

「我跟我男朋友其實算是分了啦,不過他還有想復合的意思。」玉梓沒有看我,靜靜盯望手機「再說下去的事情可不能給其他人說喔,能保密嗎?」

「嗯....那哈哈哈。」乾笑一陣,自己也沒把握「那還是不要說吧哈哈。」

「哈,其實妳這種反應我反而放心。」她轉頭對我輕輕一笑「大部分人呀,當下就點頭說沒問題或給保證的,我的經驗都是最容易說溜嘴的,猶豫不決的人就還好,因為有懷疑過自己,在快要不小心脫口的時候也很好踩煞車的。」

「....」該開心嗎?大家平常都說我傻傻單純的,好像很好懂或給看透心思。

玉梓說,在她來唸研究所,是他去當兵,從暑假就不穩定的戀情,讓現在自己後悔怎麼沒有斷乾淨,九月研究所開學的時候,成了臉書上會有的,交往中但保有交友空間的狀態,她並沒有拒絕他在部隊裡偶爾寫信或手機簡訊傳Line,可是心底漸漸已經不需要他了。

需要的是當下能感受的情感與溫暖。

踏上如同多數人失戀後的旅程,玩起交友軟體,一開始雖說是秉持健康交友的心態,明知交友軟體大部分都是想排遣鬱悶約上床的,也不怎麼排斥。

「然後開啟大約炮時代了嗎?」應該是傻眼貓咪的表情看著玉梓。

「沒那麼誇張啦,大概十多個有見面的人,兩三個真的有去開房間而已。」一種無所謂的樣子,玉梓聳聳肩,「蠻多人第一眼就被我打槍了,也有少數人是真的完全沒有要做的意思,也有幾個現在偶爾會聊聊。」

「妳男朋友,不對,前男友知道嗎?」

「不知道阿,哪敢讓他知道呢,給他知道其實也不會怎樣,只是怕他當兵很不開心,再發現這種事情會想不開吧。」

這種事也沒什麼,沒有承諾或彼此的情況,誰又能說跟不同人上床是罪惡的?何況是雙方同意,不黏牙,也都彼此做好安全措施的萍水相逢式性愛,特別是在二十歲如此衝腦的年紀。

「後來有一次開完房間,他開玩笑說乾脆我去包養網好了,找個帥帥的富二代,有炮打還有錢拿。」

「欸所以妳....?」

「對阿,可以抵掉生活開銷又有好處,幹嘛不去試試看?而且是包養,也比玩交友軟體安全多了。」

就算是包養網這類多半是男生上當受騙,親自摸索後也才知道要讓自己給「理想」對象包養,也不容易。

「後來我覺得比較偏向是出租女友的性質吧,那些包養網有聯絡上的也沒很多真的是衝著上床來。」玉梓終於把手機放下,螢幕微光暗去前也闔上眼睛「大部分都是事業有成的中年人,可能沒家庭阿,或家庭失和的那種想要一種陪伴,再不然就是沒有社交能力的科技新貴四處灑錢的一個選擇之一。」

「妳遇到的都是什麼人啊?」

「男人啊。」

「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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